提升考古學研究水平,科技考古不能缺席
◎本報記者 張蓋倫
日前,國家文物局在“考古中國”重大項目重要進展工作會上通報,在位于河北的下馬碑遺址,考古科研人員根據拉曼光譜、X射線熒光光譜等技術分析,確認了一處富集赤鐵礦的染色區,部分赤鐵礦石表面發現摩擦痕跡,推測為顏料加工遺存。此次發現是我國乃至東亞地區目前已知最早的史前人類加工顏料遺存。
河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專家指出,研究團隊通過跨學科、多平臺協作,用科技手段讓考古材料“說話”。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袁靖在接受科技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當前能否在考古學研究中更加廣泛、有效地運用科技考古的方法,已成為21世紀衡量一個國家考古學研究水平的重要標尺。
科技考古尚未充分發揮作用
科技考古是以考古學的研究目標為指引,聚焦考古學研究的問題,應用自然科學相關學科的方法和技術開展研究。袁靖介紹,科技考古包括數字考古、年代測定、環境考古、人骨考古等12個領域。
對此,中國科學院大學人文學院考古學與人類學系教授、博士生導師、科技考古專家王昌燧告訴科技日報記者,科技考古可以進行定量分析,能把考古學的問題講得更清楚、更精確。“科技考古學應該是考古學發展必須要有的方法和思路,它至關重要,需給予足夠的重視。”
不過,從實際調研情況來看,科技考古的普及率還不高,研究程度參差不齊,尚未充分發揮作用。
袁靖表示,2021年經國家文物局批準的1702處考古發掘項目中,有1300余項為基本建設考古發掘項目。這些項目中,由于要配合工期、時間緊、任務重、科技考古人員數量有限等原因,大部分未開展科技考古工作,只是采集人工遺跡和遺物信息就了事。科技考古的缺席,不僅造成考古發掘現場信息采集的不完整,還影響了后續的深入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我國考古學科和考古事業的高質量發展。
袁靖建議:“國家文物局組織相關研究機構,制定田野考古中全面應用科技考古的工作手冊(或導則),在考古項目檢查驗收中加強對科技考古進展的督導和考核比重。”此外,他還希望,科技考古能有制度和經費的保障。
可移動科技文物應有統一管理
令袁靖掛念的,還有通過科技考古手段獲取的包括人骨、動物骨骼、植物遺存、冶金遺存、陶瓷遺存和紡織物遺存等在內的一大批可移動科技文物。
袁靖表示,據初步統計,我國有人骨遺存14萬件/具、動物遺存158萬件、植物遺存數百萬件/粒;金屬標本4萬件、陶瓷標本約1萬件、絲織品標本2000余件、紙張標本1500多件。這批可移動科技文物未經統一管理,散布在各地的研究或教學機構。
它們蘊含著古代中國各個地區、各個時段的人類基因、健康狀況和疾病情況等信息,包含著動植物的種類、數量和基因等信息以及古代眾多科技工藝流程的信息……“放眼整個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擁有如此重要、珍貴、系統和豐富的歷史文化遺產資源。”袁靖指出,對科技文物資源進行科學整合、安全保護、合理利用以及全面共享是一項十分緊迫的工作,應建設全國性和區域性的科技考古標本庫、數據庫。
培養科技考古人才 參與發掘很重要
前段時間,教育部和國家文物局啟動實施考古學國家急需高層次人才培養專項,其中的重點方向就包括科技考古。
袁靖告訴科技日報記者,國內科技考古的隊伍還在建設之中。各個研究領域普遍存在人手不足的情況,有些省屬考古機構里,科技考古方面的人才還是空白。
科技考古人才培養需要注意什么?
王昌燧的很多學生,已經成長為科技考古領域的領軍人物。幾十年的實踐,讓他有一個深刻感受——培養科技考古人才時,應盡可能安排他們參與考古發掘。
“科技考古學必須建立在考古發掘的基礎上。需從勘探、發掘到研究的全過程,皆合理融入科技考古方法。”王昌燧強調,考古學的主要目的是復原古代社會。如果把復原古代社會比喻為組裝機器的話,考古發掘就是制備機器的基座。如果不去參加考古發掘,全在實驗室做研究,那最多只是制造相關的零件。“沒有基座,無法安裝零件,怎能組裝成機器?”
王昌燧指出,科技考古人員必須懂得歷史與考古,要明了古代社會的發展史;懂考古學理論,才能認識和解決考古學的重大問題。
袁靖表示,中國科技考古隊伍建設亟須大大加強,以適應當前考古學發展的需要。“我希望通過大家的努力,把包括科技考古在內的高層次人才培養推進到一個新的階段。”
(責任編輯:歐云海)